五千塊,過了一個周末就變成六千。
天啊!
老天爺真會往地上撒錢嗎?
袁明珠暈乎乎的。
「下午,咱們去網吧看看行情。」楊武軍建議。
「如果覺得能賣,往交易所打電話,報交易碼就可以賣了。」
在弟弟袁紅光那裡因為錢吃了無數虧的袁明珠用力點頭:「低調點好,千萬不能讓人知道咱家賺到錢了。」
必須得捂得緊緊的。
夫妻倆各自去上班。
卻都無心幹活。
一直挂念着股票的事情。
下午兩點半,他們班都不上了。
催着楊武軍到郵電局網吧。
交了押金。
一家三口,當然是袁明珠坐在椅子上嘍。
楊武軍在旁邊操作着。
楊建國站在椅子後面。
看着股票的線條,袁明珠的眼睛暈乎乎的。
這上面是啥?
就跟心電圖似的。
不懂!
看不懂!
曾坐在楊武軍隔壁的少年也來上機,經過的時候聽到楊武軍喊爸媽,簡直如同被雷劈了一樣震驚。
竟然帶着爸媽來網吧上網?
這哥們是真的牛!
暗地裡豎起大拇指。
楊武軍拿出紙筆抄了一下今天的股票價格,又把買時的價格也寫上。
遞給老媽。
老媽看到後面的數字,呼吸一下子急促了。
果真是六千多。
一個小時上機時間結束了。
站起來時,袁明珠差點沒站穩,被楊建國一把扶住。
「明珠,你沒事吧?」楊建國的心,其實也跳得飛快。
袁明珠看了看四周全是人,欲蓋彌彰,「我可能不習慣網吧這椅子,腿軟。」
「我扶着你。」楊建國扶着妻子,慢慢往網吧外面走。
接下來,楊武軍每天早上九點會來網吧觀看股票的走勢。
楊建國和袁明珠每周一來一趟。
看着幾個漲停板。
袁明珠大氣都不敢出。
害怕氣出的太猛,把這漲停板給吹沒了。
若是股票下跌,夫妻倆的心情就跟坐過山車一樣往下降,一個勁的沉到底。
到最後,兩口子乾脆不來看行情了,免得太過激動得心臟病。
楊建國現在走路都帶風。
哪怕兩個月沒發工資,也是樂呵呵的。
楊武軍搞了幾次短線,高拋低入。
到八月中旬時,五千塊錢變成了四萬多。
取出兩萬塊。
給爸媽留了兩千家用,自己留了一萬八。
怕老爸老媽手裡有錢會被人騙集資,千叮萬囑。
「這支股票你們不要動,一切都由我來操作。」
「能賣的時候我給交易所打電話遠程操縱買賣。」
「我聽說現在有人在搞什麼集資,什麼集資有我買股票賺的多?」
老爸老媽連連點頭:「集資只是20個點利息,咱家這股票可是翻了倍的。」
哪怕現在股票里的錢全部賠掉,他們也落了兩萬塊現金。
這不比集資吃利息要強?
老爸老媽還是會算賬的。
……
錄取通知書到了。
走之前,一家三口又回了趟老家。
大伯和小叔看了看楊武軍的錄取通知書,與有榮焉。
「咱們老楊家,這次真是祖墳冒青煙了。」
非要在村裡擺酒不可。
而且不讓楊建國一家出錢。
擺席慶祝的時候,楊建國喝多了,抱着大伯咩咩地哭。
「哥,我想咱爸,想咱媽。」
袁明珠也喝了幾杯,臉紅撲撲的和大嫂(楊大伯媳婦)道歉。
「公婆這些年托賴你們照顧,我們沒盡過心也沒盡過孝。」
大嫂(楊大伯媳婦)拉着袁明珠的手,同樣是滿臉的歉意。
「是我們對不起你們,不該貪那點地。現在回過頭想想,建國的前程可比幾分地一套宅基地重要多了。」
「還是沒見識、眼皮子窄……誒,以前的事別說了,吃菜,吃菜。」
大伯的大兒子,就是那個繼承了楊建國宅基地的大堂哥,非要一路護送楊武軍去首都。
「你就讓我盡這個心吧!你要是不讓我去送你,我心裏不舒服。」大堂哥名叫楊波。
一切準備停當。
在一個下午,楊武軍和大堂哥楊波踏上了前往首都的火車。
中原小城有直達首都的火車。
下午六點發車,早上五點多到。
將近十二個小時。
大堂哥楊波向楊建國保證:「我一定會好好照顧武軍。」
袁明珠把一萬八給楊武軍縫了滿身。
拉着楊武軍的手:「路上小心,不要逞強鬥狠。」
車是始發站點。
上車後快速找到位置,坐下來。
路上有人問楊武軍是幹什麼去的,楊武軍只說聽別人說首都掙錢容易,兄弟倆去找活。
不敢說他是大學生。
現在坐車的大學生,身上都帶着幾千塊巨款。
保不齊就有人起歪心思。
天亮時,從中原小城始發的火車鳴着長笛停靠在首都站。
隨着洶湧的人潮走出出站口,楊武軍的心輕輕地跳動了一下。
首都還是夢裡的樣子。
他經常會夢到從火車站出站的這一刻。
在夢裡,他在空中跳躍着一路飛向遠方。
然後一頭栽入大坑中,又從坑裡爬起來,繼續向前飛,又繼續摔。
像極了他前世的一生。